情欲房

      “饶舌的性是我们社会众多的标志之一。性既受到约束，又急于表白，一旦我们碰上它或者挎问它，它的回答就会滔滔不绝”。米歇尔·福柯在《性经验史》里在揭开“性”的社会学意义的同时，也在揶揄着现代社会制造“性”话语的整套机制。而饶舌的性由一位饶舌的电影导演来表达的时候，好戏就开始表演了。俗话说，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当电影以一群挤在一起的肥肥白白的兔子为开始画面的时候，伍迪-艾伦那“阴险而刻毒”的讽剌本能就预示着它发威的时刻到来了。在伍迪最喜爱也是最擅长的爵士乐的伴奏下，占据了全部画面空间、并且一望无际的兔子旁若无人地挤在一起，它们那无所事事的悠闲神态使人一望而知其所指代的隐喻意义。作为一种繁殖能力最强的动物，虽然它们毛茸茸的肢体如此可爱，但是当我们长久地注视着这个画面的同时，一种对生物生命力既欣慰又恐惧的感觉不禁油然而生，而性所包含的快感和生殖的双重意义就在伍迪的一个镜头中令人一览无余了。这部影片的中文名字被译作《性爱宝典》，而伍迪为其撰写的原名与其说像一部作品的名字，不如说更像一部小说扉页上的题记：“你想知道每一件关于性的事，但害怕去问。”这句箴言式的话点出本部影片的结构形式和直接目的，那就是：对于历来成为禁忌和隐晦的性，对于人人都感想而不敢言的“性”，大胆地发问，大声地宣言，哪怕矫枉过正，用出荒诞的手段去表现也在所不惜。虽然不像武林秘笈中的某某宝典一样，传授的是不二法门的独家心法，但这部宝典还是力争做到百科全书一样的全面和权威。
      全片以章回的形式共提出了七个问题，也自然而然地分成了七段，它们分别触及了七个敏感而又令人尴尬的性的话题。在第一部分“要春药吗？”之中，伍迪亲自扮演一个君王身边的佞人小丑，悲哀的是，即使使出浑身解数，他那乏味的笑话还是引不起国王和王后、以及王公贵族的一点兴趣。在一个《哈姆雷特》式的场景中，小丑的已经死去的父亲以鬼魂的形式向他预言，只有小丑将美丽的王后搞到手，父亲才会复活。春心荡漾的小丑从巫师那里得到了一杯强力的春药，误食下去的王后果然欲火焚身，急不可耐地要与小丑同床共枕。当除衣完毕的时候，小丑才发现王后的贞操带上穿的竟是一条铁内裤。手忙脚乱的他只得拿来斧子便砍，被惊醒的国王自然不会手下留情，而俯身于断头台上的小丑其视死如归无怨无悔的神情丝毫不逊于《勇敢的心》中为自由而死的英雄华莱士。
      “何谓兽奸？”是第二个故事。医生罗斯事业有成，虽然和妻子的关系冷淡，但生活中也没有太多可报怨的事情，一天，一位来自亚美尼亚的牧羊人向他寻求帮助，因为他正处在失恋的痛苦中，而令他伤心欲绝的竟是一只名为戴茜的母山羊。罗斯闻此勃然大怒，他只能怀疑对方不正常。但当他看到这只温顺可爱的小母羊的时候，他的态度发生了逆转，一种被压抑已久的情愫油然而生，戴茜成为了罗斯的好朋友，他不仅为她买来贵重的首饰，而且一同到旅馆开房间。丑闻败露，罗斯失去了工作，失去了妻子，但对于他来说最大的打击莫过于戴茜的遗弃和背叛。
      在随后的“女人性冷感之迷中”，伍迪重新登场。他发现自己的新婚妻子非常不幸地属于对性冷淡的女人。为了这桩烦心事，他不耻下问，多方请教，还是于事无补。不过最终他发现了解决办法，那就是在公众场合，他的妻子的性欲就会极度高涨，如决堤洪水一般滔滔不绝，令他无法抵挡。虽然要实行这种作爱行为就要冒犯公众，但不管怎么说，毕竟解决了小夫妻的烦恼。
     “同性恋异装癖”是第四个话题，一位老年男子山姆携妻访友，在朋友家中他情不自禁地穿戴起女人的衣装，可是却不小心暴露于大庭广众面前，就在成为笑柄之际，多年的发妻还是原谅了他。其后，伍迪插入了一段类似脱口秀的电视访谈节目：“什么叫性异常”，邀请一些人士公开他们秘密的性取向和性爱好。而为了收视率和娱乐性，这个节目被电视台包装成了一个搞笑的猜迷节目。在讽刺媒体的同时，伍迪也不忘那些打着科学幌子的专家教授。
      在下一个故事“性学博士的实验可信吗？”之中，他不仅让一位疯狂的性学教授制造出一个弗兰肯斯坦式的科学怪人，还让其扬言准备从改造人类的性器官入手进而达到征服世界的目的。一个巨型乳房真的被制造出来了，这个几层楼高的怪物在原野、乡村横行，幽默的伍迪终于想出了制服它的方法——准备一个更大的乳罩，而巨乳的奶水正好可以供给孤儿院中的孩子。
      在最后一个故事“射精时会怎样”中，伍迪带领我们进入了一个完全工具化，理性化的空间，人们像驾驭宇宙飞船一样操控着一个生物做爱的全过程。而伍迪扮演的精子大军中的一员却是个面对射精忧心忡忡，准备临阵退缩的家伙。但没有人能够摆脱性爱带来的义务，伍迪还是随着“让我们胡来”的歌声被一下射了出去，而他进入的黑暗深邃的世界不是正像宇宙中的无限空间一样，既令人激动不已又让人神秘莫测吗？ 作为美国最有知识分子气质的电影导演，伍迪·艾伦从来不认为自己是隶属于好莱坞的一员。相反，在他出生和成长的城市——纽约城里漫延的那种严肃认真的布尔乔亚气质倒是被他有机地保留了下来。为人特立独行的伍迪，生就一张苦哈哈的标准马戏团小丑脸，他在摆出一付无赖讥讽的悲苦面孔的同时，总是能激起观众幸灾乐祸忍俊不禁的笑声，虽然随之而来的往往是同病相怜的同情和无奈。讲笑话出身的伍迪虽然总是不遗余力地在他的作品中添加各种笑料，但是与那令人捧腹的噱头恰恰相反的，是他那种并不轻松的创作意图。作为一位身处人类当代文明中心地带的电影人，作为一位电子时代勇于诘问的娱乐圈中的文化人，伍迪也许是最有资格触及“性”这个既严肃又不堪，既刺激又尴尬的话题的人选。
      其实，伍迪对于性与爱的思考和态度，早已蕴酿在这部拍摄于1972年的向清教徒一手缔造的美国式性道德猛烈开火的《性爱宝典》之中了。作为美国立国根基的清教思想，长期以来一直是美国主流社会所遵循的原则和理念。在那些抛家别业，孤身来到蛮荒的美洲大陆闯荡的人中，坚定的信徒占据了大多数，他们的思想意识也成为了这块土地上的主流。随着美国的意识形态向全世界传播的过程，它的性观念也潜移默化地进入到世界上的各种文明之中。而这种打着清教思想的深深烙印的资本主义观念，在其本源上，却是以追求《圣经》中的美好社会为最终目标的。在这种思想中,性与爱情都被归属到婚姻的统治之下,一切容光都献给虚无缥缈的上帝。只要脱离了婚姻和它赖以存在的家庭,那么一切性与爱的接触都将是不道德,也是应该防范与唾弃的。
       但是，在性、爱情与婚姻之间毕竟存在着分裂的可能性，而且这种可能性随着人类社会交往模式的改变，其程度和速度都有大大加快的趋势。而自从20世纪以来，这种传统的资产阶级的道德遭到了猛烈的批判和抛弃。伍迪的批判不过是这个巨大的链条上的一环，虽然他的批判缺乏新意与深度，但在20世纪70年代的性解放的氛围中,伍迪的幽默与独出心裁却使他的电影愈显犀利与睿智。即使岁月已经过去了将近30个年头,但从今人的眼光来看,伍迪所提出的问题仍然颇具现实意义,也许对于这林林总总的关于性爱的话题,可以用心理学家霭理士的一句话做个简单而不失深意的回答:“只有对社会秩序的需求与人类的本能需求一致时，新世界才会到来。这一进步将毫不怀疑两者的一致性，也毫不怀疑：承认其中的一个将必然推动人类去创造另一个。”

同样探讨男女关系，拍摄于1972年的《性爱宝典》要有趣和机智得多，尽管制作在今天看来很“上世纪70年代”，但丝毫无损电影本身的乐趣。
　　如果从影片名称上推断《性爱宝典》是一部“夫妻性生活指南”的百科全书，那你就猜错了。和《低俗小说》一样，《性爱宝典》的名字也具有迷惑性，事实上它并非指导书，直译“一切你想知道又不敢问的性问题”或许更为合适。
　　如果说《午夜的巴塞罗那》是性幻想的范畴，那《性爱宝典》就是充满调侃的性思考。年轻的伍迪·艾伦，当时的缪斯女神还是“安妮·霍尔”式的知识女青年，热衷于对性问题进行冷思考。晚年的伍迪才钟情梦露式的性感女神，重心也从性思考转向了性幻想。
　　虽然是探讨男女关系，但《性爱宝典》在调侃的同时丝毫不低俗，全片甚至没有一场严格意义上的床戏，更没有暴露镜头，甚至连吻戏也很少——是不是有一点点失望？但我相信影片本身的乐趣会很快弥补这种隐秘的失落。我看的时候只顾哈哈大笑，这真是擦边球的最高境界。
　　影片第一个镜头是一大群长着粉红色长耳朵的兔子，各种有关性的故事由此开始。接下来讲了7个故事……慢着，虽然这是部经典老电影，不过我也不打算对没看过的影迷作太多剧透。每个小故事都有一个貌似严肃的主题、实则荒诞的故事外壳。比如在最后一个小故事“射精时怎么了”中，伍迪居然扮演了精子大军中的一颗精子，准备临阵退缩，对自己的未来忧心忡忡，活像持怀疑论的不稳定因素。联想起当时美国的社会背景，伍迪的幽默使他的电影愈显犀利与睿智。
　　顺便说一句题外话，我之前一直认为胡戈当年那部《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很有创意，直到我看到了伍迪的《出了什么事，老虎百合》。这部拍摄于1966年的电影，把日本出品的一部名为《关键的关键》的侦探片重新剪接、配音，弄出一部日本007寻找拯救世界最美味的鸡蛋色拉配方的讽刺影片。

伍迪·艾伦这个名字实在是听的次数太多了，在各种涉及西方的作品中。如今真的看了他的作品，虽然只是早期作品，不足以代表其最高水平，却也可以看出，确实是有其自身独到之处。
《性爱宝典》片名虽然好像很三俗，实际上全片非常干净，远比现如今大陆电视屏幕上放的很多东西干净得多。而其中那些荒诞的设定在博人一笑的同时，也对社会中的某些事物进行着委婉地讽刺与批判。更难得的是其中能够体现出创造者对于人性的一种理解与体贴。第一节里对于《哈姆雷特》的kuso实在是逗死我了，而最后一节则是最为精彩的。
可以考虑以后再看看伍迪·艾伦的其它作品，特别是中期的代表作。相信应该会更精彩。

他说他不想因作品而不朽，他想因不死而不朽。他是个犹太人，却生活在美国，他以知识分子特有的论调和虚无主义的绝望情绪，让挑剔的法国媒体终于承认美国也有电影。他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完全懂得他的女人共度余生，于是他同自己的养女结婚。继而在之后的影片当中被美国人指责怀疑上帝，而远走他乡拍摄了伦敦三部曲。斯嘉丽约翰逊在他的镜头下美丽的让人心悸。他已经七十五岁了，活过了大半个世界电影史，出生的时候适逢有声电影和第二次世界大战肆虐全球，当然也包括那场著名的经济大萧条。

他就是伍迪艾伦，在比现在更年轻的时候他和马丁斯科塞斯并称为美国当代影坛最美好的事情。然而他现在依然是最美好的事情，只要他活着，这就是美好。

【性爱宝典】这部电影当然谈不上是伍迪艾伦的代表作，他的代表作往远了说，应该是问鼎奥斯卡的【安妮霍尔】，往近了说，也应该是伦敦三部曲的首部【赛末点】。不过任何导演或许一生都在拍同一部电影，那么【性爱宝典】无疑也可以看做伍迪艾伦对于电影的无尽探索之一。

电影由七个不同的小短片构成，每部短片大约又只有一刻多钟。影片的开头结尾分别拍摄了摩肩接踵的兔子，憨态可掬的样子似乎与电影的主题并不相符。但其实不然，兔子是生物当中繁殖能力最强的动物，花花公子的标志也由此得来。

说到生物的繁殖，我不由得想到一些说法。叔本华就曾经在《作为意识和表象的世界》一书中谈到过生命的无意义。作为任何生物包括人，生存和繁殖都是必不可少的。而生存的意义又是为了繁殖，繁殖本身却没有意义。虽然《圣经》里用过极为灿烂的辞藻来形容生之繁华，好比山谷里的百合花不种也不收，所罗门王最繁盛的时候还不如它。但一朵花，一只鸟如果只是自顾自美丽，自顾自消逝，那么我们可不可以说它的出现因为毫无目的性而缺乏真相呢？虽然在上个世界末有学者提出繁殖的意义是为了达到遗传物质的进化，但那个意义也是无关于人本身的。人只是作为道具的载体而已。

因着这样的前提，难免觉得伍迪艾伦的【性爱宝典】有了些特别的味道。电影分别以戏谑的手法谈及了春药，性冷谈，特殊癖好等种种即便时至今日说起也有些禁忌的话题。甚至在拍摄春药部分时，化用了《哈姆雷特》中的剧情而显出一种伍迪艾伦特有的别别扭扭的荒诞可笑与悲情。而在恋兽的部分，讲述一位病人前来就诊，因为他在山上放牧时寂寞难耐而爱上了自己的一只羊。求医的目的不在于他的恋人是一直羊，而是他的恋人变心了。他希望能够借助于医生的帮助让他和羊重浴爱河。短短的十五分钟里故事一波三折，最后以医生参与恋情变成一出滑稽的三角恋而告终。爱多么有意思，好像什么都不是，又好像什么都有。即便对象是一只羊，也可以有这么张力十足的偶像剧剧情出现。人是多么善于把平庸的生活变得戏剧化，又这么赤裸裸的暴露无聊的本质，但仍然要在爱里挣扎。好像不彼此拉拉扯扯一翻，就要被淡忘掉了一样。

整部电影就是由这样啼笑皆非的剧情贯穿始终，伴随着伍迪艾伦那张特别有喜剧效果又可怜巴巴的知识分子的脸。

最后一个故事是我最喜欢的。伍迪艾伦扮成精虫站在一大堆训练有素的精虫中间，扭捏着不愿意参与发射行动，颇为委屈的抱怨别人踩到了他的尾巴。而后神经兮兮的询问同伴，如果对方是个GAY怎么办？如果遇到避孕药怎么办？如果对面是一堵墙怎么办？直到对方说，嘿，没时间怀疑我们的使命了。

好吧，这就是我想说的全部的话。因为在怀疑使命的同时，生命还是悄无声息的流逝了。我们依然在空虚的变老。但这也很有趣，是不是？

和一个不了解美国文化，也不了解电影史的朋友一起看《性爱宝典》，两个人都笑的不行……她笑的是剧情和风格，我笑的是他的拍法。第一篇，音乐用的让我叫绝，隐约的看到了传说中“后现代”的意思，第2篇，好莱坞式的喜剧情节配上一个让人瞠目的故事，和那篇异装僻一样是在看似和一般坞式喜剧一样垃圾的背后显露出ALLEN特有的幽默（台词不算），而最弗罗依德的一篇得算是“BIG TIT”了，在最后收拾它的办法是给它戴上大乳罩，野性最终被社会规则驯服，ALLEN很好的解释了弗罗依德哲学层面的主题。最后一个故事是最绝的，it's the final thing we want to know about sex...也许是因为这个他放在了最后。但对我来手最绝的不是这篇，而是“意大利篇”，所以我把它放在最后~。教艺术的老师有时候会说“你去模仿一个人的风格去，越象越好。”而我，第一次发现有人把安式构图风格以及西西里黑帮的气质结合的如此之妙，而这些居然出自于一个瘦小的美国人之手，真让我忍俊不禁。在看过ANNIE HALL，MIGHTY APHRODITE，MATCH POINT等等片子之后，WOODY的这个影片终于使我对他产生了崇敬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