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以高度晦澀著稱,《第七封印》卻無疑是一部「好看」的電影,具有愉悅的觀察效果。不過這種愉悅往往建立在這樣一個英雄故事之上:在深受恐怖死神威脅的中世紀大地上,英勇的騎士通過與死神下棋並最終自我犧牲,而挽救了善良的流浪藝人一家人。
這個英雄故事有兩大要素,即死神的恐怖與騎士的英勇。然而如果細看影片的實際呈現,卻會發現這兩者都大成問題。
首先,雖然影片無疑常常在製造某種普遍的恐懼氛圍,充滿了對生存意義的焦慮,然而很抱歉的是,我們得承認死神本人並不怎麼可怕,甚至還頗有幽默感。因此我們大可不必過分替劇中人物添加死亡恐懼的腦補,劇中出現的主要角色大多並沒有明顯表現出對死亡的恐懼。實際上,死神與人遭遇的情景總是顯得有點滑稽。
其次,雖然對於騎士與死神最後一次對弈的情形,似乎沒有比騎士為了拖延時間來救流浪藝人而故意輸掉,更恰當的描述方式了。然而,如果我們要把這種情節認真予以看待的話,則會存在不少疑點。知曉一切的死神似乎已經早看穿了騎士的意圖,並提前離去,難道他真的因耽誤了時間而無法追上流浪藝人嗎?如果騎士真的確信自己捍衛了值得保護的美好,那麼在最後的場景中為何他還要顯得那麼絕望而無助呢?
導致以上兩個疑點的根本癥結在於,我們將片中的死神當作一個真實存在的人物形象了,但實際上他只存在於騎士的世界中,無法對其他人產生作用。直白的說,片中的騎士是高度象徵性的人物,相較之下,他的隨從才在現實世界有著更多的作為。騎士則通過自我疏離於現世的眾人與生活,而得以將常人無法觸及的死亡具象為一個可以與之對話、對弈的對象。實際上,與死神下棋僅僅是騎士對自身有限性與生存界限的探索,乃至自我嘲諷。因此騎士並沒有真的解救了流浪藝人,這充滿戲劇性效果的一幕,不過是反映了騎士內心之中的價值抉擇。
不幸的是,雖然騎士見證並感受到了流浪藝人一家的美好生存方式,但他自身卻無法成為他們,因為正面遭遇過死神的他無法再成為那樣純潔的生命。
最終,他跟其他無望的人一起走向死亡,其中還有個女孩滿臉淚水地視未知的死亡為救贖。這一集體死亡的結局不是逃亡的失敗,而是一種生存價值的判定。而倖免的流浪藝人一家也並非是從恐怖的死神追殺中逃脫,而僅僅是被認可為值得存活下去的存在。
這部影片講述了這樣一個悲劇,即那真正思考了生存與死亡之意義的人終究無法拯救自身。然而仍是需要有這樣的人出現,他們可以為我們揭示哪些是真正值得保衛的東西。
其实也不是什么长评,只是因为短评放不下了......
因法罗岛电影节二刷
在宗教的外壳之下隐藏的是对电影,或者广义的艺术创作者的高度自反。我不同意第七封印文本压过图像的论点,两者必然是相辅相成。
影片开始骑士能认出死神的相貌是因为死神的长相和那些“壁画”“书”的描述相同,此时已经肯定了艺术在某个层面上可以和“Beyond-Human”(超人)的精神所吻合,也就肯定了文本和图像之间的互译关系(ekphrasis)
小丑角色的演员在树下看见圣母玛利亚和耶稣的圣像,但是他们在舞台上也尝尝耍一些魔术师的把戏(使得球悬空,后半段的刀子把戏使得人死而复生),这样的安排使得“扮演”或者“演出”和最高尚的“神迹”和“显灵”在外在表现上对等,观众即可以按照故事所表现的认为神迹实际并不存在(骑士:我不需要信仰,而是知识),也可以反向认为电影或其他饱含剧场化的和视觉效果的艺术的地位和神迹类似。
许多镜头中有死亡相关的形象不起眼地隐匿在背景中,即便是骑士食用野草莓喝牛奶所找到一些生活的充实感时,骷颅头面具也时常挂在树后,和中世纪与文艺复兴时期常用的Memento Mori(死亡象征)相类似。
影片鲜少使用完全正面的特写镜头,唯有在驱赶疾病恶魔的列队中用这类镜头给予骑士,和最后面对死神的赎罪,其实饶有趣味,这类正面特写在宗教画中往往只可以被耶稣所使用,其中微妙值得细品。
许多例山羊羔羊之类的简单隐喻已经不值得我额外赘述。文本含义完全被解读则需要论文体量了。
在翻译Heather E. Quinlan的著作时,读到这样一句话:“The sheer quantity of these deaths affects not only individuals but communities,economies—even the arts. Without the Great Plague,Canterbury Tales,The Decameron—not even The Seventh Seal,a film that was released centuries later—would exist.”于是带着好奇上豆瓣搜“The Seventh Seal”,才得知这部电影是第10届戛纳电影节的获奖作品,是伯格曼导演的经典之作。
兴致勃勃地看完了《第七封印》,无比震撼。想趁着自己对影片内容的即时记忆,写一些观后感。
一、 历史背景:黑死病与十字军东征
伯格曼的影作《第七封印》虽因许多启示性的台词及画面而充满宗教神秘色彩,却凭借确切的时代背景、真实的历史环境而不至于是空中楼阁。
影片将故事设定在十四世纪的西欧。此时的西欧正处十字军东征后期,同时欧洲大陆瘟疫蔓延。战乱频仍加上疫病流行,结果是一幅民不聊生的末日图景。十字军东征人为地撕裂了一个个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归家的骑士与十年未见的妻子重逢,却充斥着陌生与疏离;还有更多的妇女,永远等不到她们远行的丈夫归来,那些骑士已在遥远东方的战场上长眠。从某种意义上讲,黑死病对欧洲社会的影响比十字军东征更为深广。如果说十字军东征是中世纪东西方宗教、政治争权夺利之历史的有机组成部分,那么瘟疫则打破了“历史由人类书写”这一惯常观念,正如Heather E. Quinlan所言,“sometimes, bacteria or viruses, in fact, do the writing”。
黑死病不仅造成约三分之一的欧洲人口死亡,还给整个欧洲社会带来长久的伤痛和普遍的迷狂——
①寻找替罪羊:人们无从解释黑死病的缘由,古往今来“寻找替罪羊”的社会心态再度出现。许多人指控瘟疫的爆发源自犹太人的投毒,于是众多的犹太人被活活烧死。影片则突出展现了另一类别的scapegoat——女巫。一些人“拿钱干活”,咬定那位年轻的女孩暗通撒旦,将她烧死。可即便这名年轻女孩口中反复强调自己受恶魔保护,当她被置于烈火之上,骑士在她眼里看到的,仍旧是“无法言说的恐惧”。
②鞭笞者运动:在时不待我的末世氛围下,罪感文化逐渐形成,中世纪晚期的西欧社会随处可见集体鞭笞的行为。人们加紧时间自我忏悔、加大力度鞭笞自己,希望效法耶稣基督的受难,以在审判到来之日能进入天堂。“宁可纯洁地死去,也不要苟活在地狱。”影片也用较大篇幅描绘了集体鞭笞运动:伴随着繁杂的祷告声,乌泱泱的鞭笞队伍从密林中走出,打破马戏表演的欢乐氛围。领队神父的发言很好地诠释了鞭笞者运动与黑死病及基督教末世观的紧密联系:“在黑死病的阴影下,我们都难逃一死。你,张口结舌,活像头牛;你,坐在那里,满脸得意。你们可知自己的大限已到,死神就站在你们身后!你们这些冥顽不灵的蠢货,是否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不管今天、明天或是后天,你们都注定要死!”其中,“死神就在你身后”不仅是一句台词,还被具象出来。马戏团团长拐跑铁匠的妻子,被铁匠捉到后佯装自杀,虽暂时保住性命,但终究难逃死神之手。
③禁欲苦修与纵情享乐:面对瘟疫,有人认为唯有清心寡欲,过有节制的生活,才能逃过这场灾难;有些人的想法则完全相反,认为唯有纵情享乐,满足自己的一切欲望,才是应付瘟疫的有效办法。影片中,抑郁的铁匠将失妻之痛发泄到男演员身上,酒馆里的其他人趁机拱火,强迫男演员在桌子上进行滑稽的动物表演。男演员面色惨白,旁观者只是拍手叫好。
④物质及精神文化生活的“瘟疫叙事”:可以说,瘟疫深刻影响了人们的物质生活——商贸、战争、长途旅行等活动既促进了瘟疫的扩散,又反过来受制于瘟疫。影片中,酒馆的商人诉苦“瘟疫沿着西部海岸道出肆虐,通常每年这时候生意都不错,但现在我的货都卖不出去”;骑士听闻男演员要携家人前往埃尔西诺城参加万圣节庆典,赶忙劝阻道“瘟疫已经沿着南部海岸蔓延,我建议你们跟我一起穿过森林,或者待在我的城堡,或者沿着东部海岸前进”。瘟疫也成为交谈中的常见喻体,由此渗透进人们的思想世界。当铁匠因妻子的失踪而萎靡不振时,骑士的侍从安慰他说:“爱情是最可怕的一种瘟疫,只有死亡才能获得解脱,但你终究还是会痊愈的。在这个不完美的世界上,如果说一切都是不完美的,那么爱情就最完美地体现了它的不完美”。
浩劫当前,城市的法规和圣律几乎荡然无存,许多机构处于瘫痪的状态,社会一片混乱。
……
影片也刻画出黑死病阴影笼罩下西欧社会的众生相。每一个有名有姓的角色似乎都具有一定的典型性——
画家代表不信上帝的俗人,在瘟疫来临时只求糊口度日。骑士的侍从说画“死亡之舞”不讨人喜欢,画家立即决定“改画讨人喜欢的”。他诉说着瘟疫的恐怖(“瘟疫真是骇人。你应该亲眼瞧瞧病人脖子上的脓疮。他们形容枯槁,四肢像是乱绳一样缠在一起”),同时又否认瘟疫来自上帝的惩罚(“有些可怜的人居然会以为,瘟疫是来自上帝的惩罚。一群苦行僧游走各地,鞭打自己,鞭打彼此,希望藉此取悦上帝”)。
骑士的侍从代表忠实信奉上帝的十字军战士。他认为即使遭受疫病的折磨,也要为荣耀上帝而战。同时,他将瘟疫看作上帝对人类的惩罚,正如他对牧师所说:“我突然了解了浪费那十年的意义,原来我们日子过得太好,志得意满,上帝要惩罚我们自以为是的骄傲。所以他派你来毒害我主人的心智。”既然这一切都是上帝的安排,那么就无须恐惧死亡。影片末尾,死神来临之际,骑士因得不到答案而痛苦,侍从却让骑士擦掉眼泪,冷静地迎接死亡。
牧师代表虚伪懦弱、面对疫病无能为力的神职人员。他表面优秀虔诚,却在疫病流行期间干起了“油水颇丰的行当”(偷死人的东西),并为自己的偷窃行径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现在大家自求多福”。
女管家代表底层劳动妇女。主人染上瘟疫而亡,无处依靠的她只得接受骑士侍从的“邀请”,成为他的女管家。她在整部电影中只有一句台词,就是在影片末尾,面对死神说出的三个字——“结束了”。她一生都处在死亡的威胁下,不是要被瘟疫夺取生命,就是要被突然闯入家中的劫匪杀害。或许对她来说,死亡反倒成了一种解脱。
马戏团夫妻代表纯真与良善,只有他们一家最后逃离了死神之手,走入澄澈的光明。
骑士和死神在影片中的地位更加关键,暂且不谈。
二、明暗线索:生死棋局与骑士的“难题”
英武的骑士布洛克与黑衣死神,无疑是影片的核心人物。影片开头,二者在海滩边摆下一盘生死棋局。勇敢的骑士向死神提出条件:“只要我们对峙,我就得以不死;如果我赢了,你就放我一马。”未完成的棋局牵动着观众的心。死神在不同时刻、不同地点多次现身同骑士下棋,这一生死棋局构成影片的明线。骑士最终没能赢过死神,他连同侍从、妻子、铁匠夫妻、女管家一起,走向死亡的结局。在下着暴风雨的阴暗天空下,死神吩咐他们手牵手、排成一队跳舞。他们跳着舞,踏着庄严的舞步,在清晨离去,进入黑暗的国度……骑士的下棋策略并未改变他的结局,那么这盘生死棋又发挥了何种作用?从表面上看,这盘棋延长了骑士一行的生命,但这仅仅是“时间轴上的时间”;个人认为,这盘棋的实质作用,是自然引出时间轴外的、骑士的“难题”,这一“难题”构成影片的一条暗线,并通过骑士向神父(实为死神假扮)的告解得以呈现。
不妨摘出骑士与神父(死神)在教堂中交谈的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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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士:“我想坦诚地向您告解。我的内心很空虚,这份空虚像镜子一样映照我的脸,我在里面看到了自己,充满憎恶和恐惧。我的冷漠使我于众人格格不入,现在的我活在幽灵的世界中,成为了自己梦境的阶下之囚。”
死神:“然而你不想死。”
骑士:“不,我不想死。”
死神:“你在期待什么?”
骑士:“我想得到知识。”
骑士:“用人的感官去感受上帝的存在,是如此困难吗?为何他要隐身在暧昧不明的预示和无法得见的神迹当中?当我们失去了信仰,如何再去相信那些信徒?当我们想要笃信上帝却做不到,我们会怎么样?那些既不愿也不能相信(上帝)的人呢?为什么我无法杀死心中的上帝?为什么他以这种令我痛苦和屈辱的方式活在我的内心?为什么他要成为弄人的造化,使我无法解脱?…..我想要的是知识,不是信仰,也不是臆测,而是知识。我想要上帝伸出手来,露出真容,对我说话,但他却一直保持沉默。我在黑夜里向他呼喊,但是有时候我感觉那里空无一人,也许那里本就空无一人,那么人生就太可怕了,毫无意义。明知万事皆空,没人能够坦然面对死亡而活。多数人都不会去思考死亡和虚无,但是总有一天他们的生命会到达终点,凝视黑暗深渊。出于恐惧,我们制造出一个偶像,称之为‘上帝’。今天早上,死神来找我,我们一起下棋,他暂时网开一面,让我有机会完成一件重要使命。我穷极一生,都在徒劳地漂泊与追寻,与人进行无意义的言谈,一无所获。我说这些,不是出于苦恼或自责;我是要用借来的时间,去完成一件有意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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瘟疫肆虐,无数人丧生。骑士作为十字军出征已有十个年头,见到了太多人间疾苦。丰富的人生阅历,也猛烈冲击着他的信仰世界:既然上帝有能力拯救信徒,为何要隐藏在暧昧不明的预示和无法得见的神迹中,而不直接显现在信徒面前?身处苦难的信徒们若有机会用人的感官去感受上帝、去和上帝对话,不就能获得更大的精神慰藉并更加笃信上帝的存在吗?
骑士无法独立回答这一难题,久而久之,不免生发怀疑——上帝究竟是真实存在的实体,还是他心中的主观产物?如果上帝真的存在,又为何要成为“弄人的造化”,让他长久地被诸多信仰难题困扰,让他持续地感到痛苦与屈辱而无法解脱?骑士渴望上帝正面的回答,希望上帝在苦难中显形;一旦得到明确的答复,他就能果敢地杀死臆想的“心中的上帝”。可这一愿望迟迟得不到满足。
于是,一个“可怕”的念头在骑士的脑海中浮现——或许原本就不存在上帝,上帝只是人们出于恐惧而制造出的偶像。这个念头可怕至极,它的后续不敢想象。因为他一旦承认“上帝不存在”,就意味着放弃了(或者说失去了)信仰,那么他将难以相信其他信徒的话而出于精神孤独的境地,同时他过去的人生也会在一瞬间变得毫无意义,他的信仰大厦会轰然倒塌。对于英勇健壮又勤于思考的骑士来说,精神世界的崩溃一定比身体患疫病更令他害怕。换言之,如果得知“万事皆空”,他很可能就做不到“坦然面对死亡而活”。
这是这名骑士在疫病流行、兵荒马乱的时代要面的的最大难题。这也是他“穷极一生,徒劳地漂泊与追寻,与人进行无意义的言谈”,所希望完成的重要使命。在他看来,这些时间是他通过与死神下棋,向死神借来的。他也相信宿命,相信死神对其命运的安排;他之所以勇敢地邀请死神下棋,就是希望用每一回合之间的空隙时间,去追寻答案,去追求“知识”。或许这“知识”不是指具体的自然科学知识,而是指和上帝正面对话的体验。这里是否蕴含着“人人有权与上帝直接对话”(因信称义、信仰得救)的新教观念?骑士的难题,是否也是约伯的难题?(“义人何以受难”的困惑,引发对“神正论”的怀疑。)
无论这一难题究竟意味着什么,可以明确的是,它使得骑士在故事中往往处于“状况之外”:当所有人都对巫女避而远之的时候,骑士却主动上前,询问这名女孩有关上帝的事;当死神通告骑士“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就会夺走你们的生命”之时,骑士仿佛并不在意自己的死期,一心求问死神是否知道上帝的事;在城堡中,其他人都面向死神、瞪大了双眼,唯有骑士侧身仰头、双手合十,喃喃自语“上帝……在某处的那个你……你一定在某处……”
或许,唯有在那个吃着野草莓、同马戏团夫妻聊天的悠闲午后,骑士才真正放松紧绷的神经,享受短暂的宁静。(这也是这部电影中我最喜欢的片段)就像骑士自己说的:“信仰是一种沉重的负担,就像爱上黑暗里的人,任凭你如何呼喊,他都不会出现。但是当我坐在这里,和你们夫妇在一起,所有这些都变得不真实起来,忽然间变得微不足道了。我会记住这一刻,这份宁静,这片黄昏,这碗野草莓和牛奶,还有你们在余晖中的脸庞,沉睡的米凯尔,弹琴的约夫。我会努力记住我说过的话,我会将这份回忆捧在手中,就像捧着一碗满满当当的鲜牛奶。对我而来,这是一个征兆,也是一种莫大的满足感。”
在追求苦难的宗教氛围中,他们在努力地铭记美好。
编排特别精彩,甚至可以当做中世纪公路片来看:见天地、见万物;然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2018年6月重温#“跳着庄严的死神舞蹈,去往那个黑暗的国度”隐喻度极高,各角色分别指代各阶层,在瘟疫弥漫、人性丧失的黑暗中世纪,无一幸免难逃死神(上帝)之手,唯有代表纯真、良善的演员一家走入澄澈的光明,这点在以后作品中也时有体现;集伯格曼风格之大成,人类终极拷问,恐惧吞噬灵魂。
经历过战争,遇见更先进的拜占庭文明,还目睹这瘟疫带来的死亡,骑士迷惘人生,怀疑上帝,他的信仰遭受到挫折,向死神寻求验证,这也注定他最终死亡的命运。信仰是单纯的事也是快乐的事,有了信仰,人才活得快乐,才能获得生存。【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瑞典影史十五佳NO.09
看过一遍,并不大明白。等我把圣经看完再对付你。
伯格曼最有名的作品,大约也是最容易理解和最容易被认同的作品。”对观福音书“时期重要作品,影剧传统,跟[假面]之后伟大的形式实验简直差好远。怎么看都是民俗传奇剧。Gunnar Björnstrand扮演的仆人好萌。
当骑士在草坪上看着周遭的暮色黄昏、享受草莓与牛奶之味,觉得信仰似乎无关紧要了,这也是我对存在主义的注脚:英雄和神圣与我无关,真正让我感兴趣的是做一个人。最后死神轮舞与走向新生并行,为这永恒的诘问留有余地。奇异美感近黑塞诗句:“我们的生涯也要像七月之夜,背着幻梦,把它的轮舞跳完。”
灵魂的庄严之舞
真的没看懂
伯格曼强就强在兼顾了故事、影像和哲理的统一。另外有一段特别像元杂剧《老庄周一枕蝴蝶梦》以及后来《大劈棺》之类的故事,我就知道元杂剧和明传奇绝对是个大宝库。
哎,这才是电影艺术啊。
伯格曼代表作,与[野草莓]同年上映。影片通过十字军东征归来的骑士Block在黑死病肆虐的欧洲乡村的见闻,展示了不同人面对死亡时不同的态度与行为,对信仰与理性、生命的意义与上帝的存在性作了探讨与质疑。高反差影调与奇诡诙谐的情节使本片兼具娱乐性与哲理性。与死神对弈和死亡之舞很经典。(9.0/10)
8.7/10 最后一次下棋,骑士故意弄翻棋子,死神后来摆的和先前的不一样,你们说是穿帮镜头,我看是死神在作弊。///补充下,其实就是穿帮,因为早在弄翻棋子前,两个正反打镜头里的棋子排布就已经不一样了,所以一开始就是穿帮……当年还觉得自己挺独具慧眼,惭愧惭愧。
我始终认为,对于这类片子,只看剧本或者读一本哲学书更好。
我祈祷,只有死神倾听。我告解,只有死神赴约。我有智慧,与死神博弈总能胜出,但为什么?上帝总向我隐藏?他总是躲在半真半假的承诺和无法实现的奇迹背后?我输了,最终我只能身不由己的跳着死亡之舞,在黑暗中渐渐远去。留下那些从来不问问题的人,在温暖和光明中享受上帝造物的甜美。
如果《野草莓》是孤寂老人晚年生活里对过往人生的回溯,那《第七封印》则是血气方刚年纪里对生命的探求和死亡的反抗。不曾想,伯格曼的电影竟是奇幻的,《野草莓》里梦境与现实的融合,《第七封印》里死神的忽隐忽现;而两个片子开片的台词对接下来的故事有很重要的启迪作用;只是我并没很享受的观感。
第一部伯格曼。看了半小时我就决定放弃思考和猜疑,像对待商业爆米花一样藏起脑袋去对待它的镜头艺术,结果仍不见其亮处,所以不仅没碰着它的“好”,退一步也没觉得“好看”。倘若有日缘分成熟走过一遍《圣经》,我还会回来见你的。
8/10。以黑暗的气质艺术化了存在主义追问,骑士目睹了文明的浩劫,沙滩的岩石边横卧着腐烂尸首,他怀着对上帝的忠诚却对着伪装成神父的死神告解(十字军东征、烧死女巫都以上帝的名义替死神做事),上帝的存在变得虚无,与死神博弈的双手是自我存在的唯一确定。伯格曼抨击了盲从上帝的愚昧,地狱般的忏悔仪式打断了约夫夫妇美好的歌唱表演,愚民面对十字架上的耶稣像和披着死神黑色长袍布道的修士,鞭打身体、嚎啕大哭、请求上帝饶命,逃避死亡的虚假忏悔就如假死的马戏演员,演员用弹簧刀的特技哄骗了抡起板斧捉奸的铁匠,但哄骗不了死神锯断他的生命之树。约夫一家代表基督的爱,酒馆里被迫舞蹈的约夫本已身心受辱,却和妻子用满怀爱意的野草莓款待骑士,令怀疑里迷失的骑士从内心深处感受家庭的温暖,结尾新生的约夫一家和死神牵引之舞成为经典画面。
对于这类出自殿堂级名导且彪炳电影史册同时又相对晦涩难懂还比较闷的电影,在交流与审视时可能需要调整一下心态。一方面要认识到既然被影史如此推崇势必有它优秀且独道的地方,切勿因为不符合自己的口味或者暂时无法理解就直接轻易地否定,并草率地认为别人也肯定看不懂,提起也只是为了装逼。另一方面也不用过于迷信权威,多数经典电影其实反映的只是少数影评人、策展人或电影学者的品位,只是他们掌握了话语权,从而获得了定义电影优劣的资格,进而影响了普罗大众。回到这部电影本身,首先因为宗教语言年代的三重隔阂,造成了当下的我们在理解层面的巨大鸿沟,但透过细致的观赏也应能大致体会到导演通过这群人表达的对于死亡、爱情、宗教等命题的观察与思考,其中针对上帝是否存在的诘问充满力道,深得我意。进行高级的哲学性思考总归是宝贵的。
因此死,并非死神,第七封印里身穿连帽黑袍跟骑士下棋的死神。而是俯面朝着我的,生。
the silence, the twilight, the bowl of strawberries, the bowl of milk. Your faces in the evening light. Mikael asleep, Jof with his lyre. I shall try to remember our talk. I shall carry this memory carefully in my hands as if it were a bowl brimful of fresh mil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