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

文：Stephen Palmer
译：姚亚楠

邵氏兄弟晚期电影《邪》（Hex）巧妙地玩味了一把法式经典，是港产邪典电影的代表作之一。影片采用历史剧的叙事，怪悚喜剧的形式，最后化成一场70年代汉默恐怖秀。

的确，这很“万圣节”。

故事里，陈秀英（恬妮饰）是个可怜女人，痨疾严重，婚姻不幸。丈夫杨振宇（王戎饰）无恶不作——赌徒，酒徒，烟鬼，暴力虐待——活脱臭流氓子一个。振宇一不顺心，便对秀英及丫环拳打脚踢，最后将家里女仆全部赶走。正当山穷水尽时，秀英迎来少女梁绮华（陈思佳饰）。绮华自称老母原是陈家仆妇，愿接侍女之务，尽心服侍，遂被秀英收留。振宇不改恶行反而愈加暴戾，终惹下杀身之祸，全家性命危在旦夕。风雨之夜，侍女绮华抓准时机，联手秀英杀害振宇并弃尸野塘。此后秀英身体每况愈下且精神不济。当地官衙打捞尸体未果，秀英愈加感到罪孽深重，陷入恐慌。是“阴魂不散”还是另有隐情？



80年代香港电影产业经历流变，邵氏兄弟也顺势不再仅限功夫片。到了1987，他们甚至选择摒弃电影（一方面原因是业内对手橙天嘉禾（Golden Harvest）的兴起，另一方面在于斥巨资的跨国合拍项目失利），最后决定专注发展TVB电视附属产业。此间六七年，邵氏也尝试运作各种类型片，开始涉猎恐怖片市场。可以说，这些先锋、多元和实验的尝试点燃了此后香港电影的黄金时代，预示了80、90年代新浪潮的来临。



《邪》正是这个时期的产物。导演桂治洪采用大胆的拍摄手法和创新的电影语言，作为经验丰富的电影人能拍出《邪》这种集类型之大成、有奇特美感的电影，不足为怪。本片植根于中国历史语境，改写克鲁佐（Clouzot）经典电影《恶魔》（Les Diaboliques，1955）。不同的是，《恶魔》情节发展缓慢，仅在最后片段抛出所有悬疑结果；然而《邪》节奏迅猛，采用非常典型的港片套路——原本用两小时揭露的秘密，《邪》开头即说完了一半多的故事，“孤魂野鬼”和“犯罪者”的设定也从原来一个变成了两个。



电影整体非常有趣——我本来担心现代观众有恐于怪悚的叙事，但节奏和画面都足够吸引。技术上，电影质感不够华丽，但功底扎实，制作精良。



 
电影的最大瓶颈是类型定位，稍作喘息后最终更换套路，走起了喜剧风格。本篇的一大搞笑担当是“斗鸡眼马超”（鱼头云），相信任何研习过经典港片的电影学生都不会对他陌生。鱼先生的表演交织于当年的文化记忆，带来别样喜感。我个人无法get其中的笑点，片子太长，整体感觉比上不足，比下也不有余。



另一个电影产业变化在本片的体现是愈演愈烈的“怪悚”追求。在第一阶段灵异志怪/寓言教化故事兴起之后，电影突然集体走向70年代“汉默恐怖”（Hammer Horror）——黑魔、巫师、驱鬼、扭动的裸女。陈思佳在片中贡献了经典的全裸光头演出， 浑身画满符咒；为了完成电影的怪悚基调，片中还采用“身体乳胶”的特殊效果——实际视觉呈现竟然还不错。然后陷入经典港片的套路，后半段故事的剧情经历了匆忙转折——虽然开场先已拍下伏笔，结构上依然令人感觉急转直下。



《邪》的魅力在于获得观众认可的同时，启发一系列后继怪悚电影。不管电影人对重塑经典态度如何，他们借鉴早期电影元素，又引入新层次，使得电影有了新的乐趣。如果你是铁杆恐怖片迷，《邪》可能不是你的首选——但是作为怪诞和愉悦的声色体验，本片着实值得一看。正因如此，《邪》很难让人对它过于苛刻。千万别半路睡着！很可能你猜中了开头，却猜不中这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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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注：

[1] 桂治洪，1937年12月20日生于广州，曾就读台湾国立艺专修读舞台导演。毕业后在台湾担任电影动画制作、副导及导演等工作，曾执导《怪绅士》、《天公疼好人》等电影，并制作黑白动画《武松打虎》。及后回港加盟邵氏影片公司，曾先后跟随何梦华、张彻等任副导演。于1965年获派日本松竹片厂受训。回港后多担任井上梅次等日裔导演的副手。于1973年与导演张彻合导《愤怒青年》始受注目。随后逐渐开拓其电影事业，在邵氏二十多年间拍了四十多部作品，较为人熟识的有《蛇杀手》、《成记茶楼》、《大哥成》、《邪》、《香港奇案系列》、《万人斩》。桂治洪所拍电影，题材广泛，包括犯罪、灵异、武侠、艳情、卡通动画等；当中尤以犯罪及灵异类电影最为人称道。

[2]亨利-乔治·克鲁佐（Henri-Georges Clouzot），法国编导，早期写影评，后转向电影剧本，并开始导演。在将近40年的电影生涯中，经历了名声的沉浮。以惊险片著称，在创作全盛时期似乎有赶超希区柯克的迹象。作品风格阴暗，主人公往往在道德上有很大缺陷，主题隐含着对社会的绝望。

[3]鱼头云，1957年4月24日生，也称“余头云”或“鱼头允”，汉族，香港男演员，嘉禾电影制作公司旗下艺人。 鱼先生名称较复杂，本民有“马超”，也有称“刘允”（或刘稳、刘尹），因斗鸡眼形象，还被别名“斗鸡眼”。鱼先生体格健壮，因外表问题，在70年代拍了多部搞笑恐怖和功夫喜剧。

[4]英国汉默电影公司（Hammer Film Productions）创立于1948年，是英国最成功的恐怖电影制作公司之一。自1956年开始，连续拍摄了许多低成本的恐怖片，很快地便在英、美两国占下广大的市场。彼德库辛和克里斯多夫李主演的吸血僵尸在1960年代盛极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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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原载于翌日事务所公众号（id：tndfilm），翻译自英国亚洲电影评论网站easternKicks（东踢网），原文链接

抛开悬念的制造不谈，整个电影氛围还算比较吸引人。看到结局的时候，会让人感觉碉堡了，虽然有些大出意料之感，但也会觉得稍显牵强。但如果看过《浴室情杀案》的话，呵呵，真是大跌眼镜。连希区柯克也自愧弗如的悬疑片都直接拿来抄，真不怕遗臭万年！？